燃野

他曾温柔又缱绻。

【灵异向】今天帝君努力泡魔尊了吗(二十九)



  罗睺计都蓦地睁大了眼。

   

  他看着柏麟被一片万劫八荒镜的碎片穿透了胸膛,踉跄着向他倒来,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扶——但微曲的膝头猛地一沉,罗睺计都的指尖徒劳地抓住一团空气,而后他重重跪在地上,一口血喷进了满地的枯叶里。

  

  “......计都!”

  无支祁在旁一把拉住向前倒下的罗睺计都,触手是淋漓的冷汗,魔尊的身体失去支撑靠在他身上,月光下他的脸庞,居然是了无生气的苍白。

  

  无支祁惊得睁大了眼,而后几乎是瞬间暴怒起来,“罗睺计都,你这个混蛋......!”

  他突兀地止住话语,瞳孔骤缩。

  

  就在这一瞬间,所有的声音都停住了。活人,死物,几台发电机同时停止运转,失去电力的照明灯也同时暗了下来,漆黑笼罩了林间。

 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弥漫起莫名的恐惧,这些神仙妖魔,修行数百年的修士们,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,却连转身逃离的勇气都已失去。

  

  天地在动,天道......在动。

  

  有人祭出了可怕的代价,要逆天而行。

  

  而远处灯火通明,数百米外的山脚公园里,依旧有无知无觉的凡人散步戏耍,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懵然不知,那曾被修士们嗤笑的迟钝与愚笨,如今却成了这些人求之不得的东西。

  

  无支祁额头见汗,想用满肚子的脏话喷死这位恋爱脑上头的魔尊大人,谁知那头抱着柏麟的褚璇玑忽然轻抖了一下,像是烫着了似的,把手从柏麟的身前挪开。

  她没有出声,一双大眼睛没反应过来似的掉着眼泪,却怔愣着抬头望向柏麟。

  

  那里有什么东西,发着光,像是一个微小的太阳,灼痛了她的手指。

  

  “琉璃......是琉璃......”

  

  那块自小留在柏麟身侧的琉璃没被任何力量催动,自己亮了起来。

  褚璇玑咬住了嘴唇,望着那点星火似的光,像是抓住了什么渺茫的希望,她紧紧揽住死去的柏麟,眼泪一颗颗掉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。

  

  【琉璃 • 一】

  

  密室异常的狭窄,用来照明的不是灯烛,而是一颗莹润的夜明珠,浅浅地映亮了方寸之地。柏麟的脸上拂过织物的柔软触感,模糊的视线里,一抹雪色飘摇而去。

  

  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白玉床前,床上躺着一个人,从柏麟的角度看过去,只看见他削窄的下颌与高挺的鼻梁,是他无数次见过的熟悉。

  

  罗睺计都。

  

  柏麟忽地发起抖来,自己不是死了吗?罗睺计都是不是也死了?他......怎么会?

  

  他不由自主地快走了两步,将将要看清罗睺计都的脸——

  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抓住了柏麟。

  

  白衣帝君隔着沉睡的修罗,跨过千百年的时间,轻轻握住了柏麟的手腕。那张与柏麟别无二致的精致脸庞上带着一点模糊笑意,竖起一指抵在唇边,轻声道,“嘘......别吵醒了他。”

  

  他不待柏麟回答,就由他的指尖攀上,翻手覆住手背,不知什么时候,将一把冰凉的利刃交到了柏麟手里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杀了他。”帝君倾身过来,一瞬不瞬盯着柏麟,“我们杀了他。”

  

  清淡的龙涎香自白衣飘来,而帝君吐口,却是清冽的酒香,和幻境之中那壶酒同样的甘美,那时它流动在两人纠缠的唇舌间,而此刻,它却杀意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“把他做成战神,天界就保住啦。”

   

  柏麟咬着牙,心里明了这是他曾做过的事,却不肯妥协,“不。”

  

  握着柏麟的手紧得像要捏断他的骨头,短刀柄上繁复的雕刻深深嵌进皮肤里,而白衣帝君蓦地冷下了神色,“柏麟!杀了他!”

  

  “……不。”

  

  “你真的不在乎天界了吗?修罗族打上九重天,那些仙族可一个都活不了。”帝君一字一句地和他说话,而锋刃一寸寸地接近了罗睺计都的胸膛。

  

  “柏麟,为了仙族......为了三界安宁......”帝君忽地变了一副表情,眉头紧紧蹙起,连眼尾都红了,“你知道的,我们别无选择。”

  

  话音未落,他压住了柏麟的手,短刀破开血肉,直刺入血肉中!

  

  剧痛似乎惊醒了罗睺计都,修罗居然睁开了眼,那双琉璃澄澈的瞳孔中倒映着柏麟的脸,盛满了恨意与怨忿。

  

  “柏麟......”他唇角也溢出血来,却盯着柏麟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
  

  

  “!!”

  

  柏麟蓦地醒了过来,浑身的冷汗在瞬间湿透了衣物,他像是所有噩梦初醒的人那样条件反射地坐起来,但身体刚刚挪动了一下,就痛得他眼前发黑,险些又躺回去。

  

  “哎哎,师兄你醒了?!”璇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“那个,医生!!”

  

  她狂按了一通呼叫铃,又扑到床头来看柏麟,伸手在他额头毫无意义地摸了摸,“师兄,还好吧?认识我是谁吗?”

  

  柏麟鼻端从清淡的龙涎香变成了消毒水味,胸口也痛得厉害,想摸伤口,一手挂着吊针,另一手被褚璇玑抓着,也只好作罢,轻声道,“我怎么……”

  

  

  “是你的那块琉璃,它把你的魂魄拉了回来,”褚璇玑眼睛还有点肿,说着又要哭,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柏麟再熟悉不过的红绳,只是那上面空空荡荡,再没有那块琉璃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吓死我了,师兄,爸爸他们都从少阳山赶过来了,看你老也不醒,又赶着把你的命盘拿回去供养,这会还没到少阳山呢。”

  

  “那你给师父师叔打个电话,”柏麟道,“让你们担心了。敏言怎么样?”

  

  褚璇玑抹抹眼睛,“没事了,也在住院呢,我姐姐陪在那边。”

  

  柏麟于是微微点了点头,他抬眼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,不知怎的,看出了一点袖袍的影。

  

  “罗睺计都......”他把所有的人都问了个遍,停了半晌,才开口将这个名字吐出来,“他怎么样?”

  

  许久,没有人回话。柏麟有些讶异,于是转过脸,望向褚璇玑。

  

  褚璇玑的脸色有点僵硬,她看了柏麟一会,才勉强扯开一个笑,“师兄......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?”

  

  

  

  柏麟受伤的事被传出去,不知怎的变成了他见义勇为被歹徒捅伤了,手底下的员工一波波来探望,送的花都快把房间塞满了,又不好意思拿出去扔掉,搞得满屋子的花,像在医院里面开了个鲜花批发市场,再加上他的伤势也渐渐好转,干脆搬回家里去。

  

  他坐在客厅的落地窗旁看书,玻璃外的窗台上落了一只麻雀,在台子上一蹦一蹦的,黑豆似的眼睛盯着他看。它不怕柏麟,反倒兴味盎然地在他的面前扇动翅膀,叽叽喳喳地叫唤。

  

  不像那只魔域来的小黑鸟,惧怕他身上的天人气息。

  

  离那次事故已过去一个多月,大学城的事早已收尾,连敏言都已出院,还特地来看了自己一次。

  

  “师兄,真是对不起,”钟敏言坐立不安,为自己拖累了柏麟而倍觉愧疚。“都怪我,你才伤成这样......”

  

  柏麟只是摇头,他看着钟敏言懦懦的表情,忽然开口道,“敏言,你还记得幻境里的事吗?”

  

  “啊......记得一点,”钟敏言有点犹豫,“但是很模糊。”

  

  “你记得我身边还有一个人吗?”

  

  ”没有啊,“

  钟敏言茫然地说,“不是就你一个吗?”

  

  柏麟抿住了唇,“他和我一起去过你的宿舍,你真的没有印象吗?”

  

  钟敏言还是摇头,他看着柏麟目光无比诚恳,找不到半点撒谎的痕迹,“师兄,我真的没见过。”

  

  按照褚璇玑的说法,罗睺计都是曾经与柏麟交好没错,当年的密室造战神也是真的,但柏麟跳下落仙台十世轮回之后,这位或许是余怒未消,再也没在柏麟的事上露过面,更不存在亲自来人间找柏麟还情债的事。

  “想多了吧,”褚璇玑煞有介事分析给他看,“你们俩桥归桥路归路,门儿清了很多年了,你那债也是当年对不起人间的事,跟他又有什么关系。你就是在那个幻境里被魇住了,蜃趁着你记忆回溯的时候给你编了段故事,别想太多行吗?你这伤还没好呢。”

  

  柏麟的伤口在慢慢愈合,只是人还虚的很,披着件衣服坐在椅子上,褚璇玑给他倒了杯热茶,又搬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,“师兄,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,我们回趟少阳?上次你昏迷着,也没见到师叔呢。”

  

  “下个月吧,”柏麟算了算日子,“下个月有长假,你们姐妹可以一起回去。”

  

  褚璇玑于是不说话了,坐在凳子上用手撑着脸,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,突兀地来了一句,“师兄,你是不是到年纪该谈恋爱了啊?”

  

  回答她的是柏麟在她头顶敲了一下,褚璇玑摸了摸头,“你看你这次受伤,也没个人照顾,谈个恋爱多好啊,那么多人追你,你怎么也能挑个满意的出来,再不行,你看上谁了自己去追,我就不相信还有谁能拒绝你——师兄,我知道你在幻境看到了自己的过去,但毕竟你在轮回里,现在也是个肉体凡胎,就开开心心过个普通人的日子,到时候业债还完回天界当你的帝君,不也挺好的吗?”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好凉呀好凉呀,没有更新的动力啦,求小心心小蓝手呀~

评论(24)

热度(226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